她读懂了母亲常年紧锁的眉头。最痛的是每个需要填家庭信息的时刻。开学第一天,
老师让画"我的一家",她蹲在蜡笔堆里,把黄色小人涂了又擦。
当于雪举着画满三口的作业经过时,蜡笔"啪"地断在画纸上,洇开一片血红的夕阳。
十二岁生日那天,罗艳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了本《新概念英语》。
书页间夹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钢笔,笔尖在路灯下闪着微光。她知道母亲在夜市支摊到深夜,
知道姥姥偷偷把降压药掰成两半吃,所以每天五点半准时起床背课文,
把"father"这个词咬得特别用力。初中开学典礼,她作为新生代表发言。
站在台上俯视那些曾经嘲笑她没爸爸的同学,忽然发现他们的脸变得模糊。掌声响起时,
她看见于雪在人群中拼命鼓掌,手腕上还戴着父亲去世时系的黑纱。
那天她们躺在操场看星星,于雪突然说:"其实我偷听过我妈打电话,你爸根本没找小三。
"罗艳望着夜空没说话,喉咙里堵着某种酸涩的东西。原来有些真相不需要言语,
就像她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孤独,在黑暗里生长出坚韧的根系。高二分班前夜,
于雪突然开始疏远她。课间不再等罗艳去小卖部,放学总找借口先走。
罗艳在书包夹层发现撕碎的纸条,上面潦草地写着"别和我这种丧门星玩"。
她攥着纸片站在教学楼拐角,听见于雪和新朋友讨论即将到来的留学考试。
那天她们在空教室相遇,夕阳把于雪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罗艳把揉皱的纸条还给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