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玄冰原的第七天,程云终于看到了焚天谷那标志性的赤红色天际线。与冰原的极寒截然相反,这里的空气灼热到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团火。
"冰魄珠还能撑多久?"洛清玥虚弱地问。她眉心的冰晶花在高温下开始缓慢扩散,不得不依靠程云从冰魄珠中引出的寒气维持平衡。
程云检查了一下悬浮在掌心上的蓝色宝珠,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水雾:"最多三天。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青鸾族。"
根据凤凛临终前的提示和天枢镜的指引,焚天谷中不仅有第三块天枢镜碎片,还藏着星尊的一条腿骨。更关键的是,这里的青鸾族与冰凤族本是同源,或许知道更多关于星尊与月尊的往事。
踏入焚天谷的瞬间,热浪如实质般拍打而来。程云不得不持续运转星辰之力护体,才没被烤焦。地面是灼热的红砂岩,踩上去发出滋滋声响;远处几座火山不时喷发,将天空染成暗红色;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火星,所过之处草木瞬间燃烧。
"这地方...真的有人能生存?"程云擦去不断涌出的汗水,右眼的血月印记在高温下异常活跃,不断向他传递烦躁情绪。
洛清玥指向远处一片突兀的绿洲:"那里...有阵法波动..."
真视之瞳下,那片绿洲确实被一层淡青色光罩笼罩,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两人艰难地向绿洲移动,每走一步都像在火炭上跳舞。
距离绿洲还有百丈时,异变突生!地面剧烈震动,数道火柱从裂缝中喷涌而出,将二人团团围住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火焰呈诡异的青白色,连星辰之力都能点燃!
"焚心焰!"洛清玥惊呼,"别用灵力抵抗!它会灼烧神魂!"
程云急忙收敛星辰之力,转而激发冰魄珠的寒气。蓝光闪过,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区。但冰与火的对抗导致宝珠表面出现细微裂纹,显然撑不了多久。
"擅闯焚天谷者,死!"
洪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火柱中浮现出数道身影,他们背生火焰羽翼,皮肤上布满赤红色纹路,眼眸如熔岩般明亮——正是青鸾族人!
为首的男子手持火焰长枪,二话不说就向程云刺来。枪尖所过之处,空间都微微扭曲,可见温度之高。
程云不敢硬接,抱着洛清玥狼狈闪避。右眼的血月印记突然剧烈跳动,给他展示了一个未来片段——三秒后,火焰长枪会变招横扫他的下盘!
完全依靠本能,程云提前跃起,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。那青鸾族战士明显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招式会被看穿。
"等一下!"程云趁机大喊,"我们受冰凤族长凤凛所托,前来求见青鸾族长!"
"凤凛?"青鸾战士收枪皱眉,"那老冰棍还没死?"
程云黯然:"凤凛前辈为掩护我们,已经..."
话未说完,远处绿洲中突然升起一道赤红光柱。青鸾战士们见状,立刻收起武器,态度恭敬了许多:"族长要见你们,跟紧了。"
跟随青鸾战士穿过火焰屏障,绿洲内的景象让程云二人瞠目结舌——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!参天古树郁郁葱葱,清泉潺潺流淌,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,与外面的炼狱景象形成鲜明对比。
"焚天谷外热内凉,与玄冰原正好相反。"领路的战士解释道,"我们青鸾族世代居住于此,守护着'那件东西'。"
中央大树下,一位红发老者正在煮茶。他看起来平平无奇,但程云的真视之瞳却看到老者体内蕴含着堪比火山爆发的恐怖力量!
"坐。"老者指了指对面的蒲团,"我是风霄,青鸾族现任族长。"
程云谨慎地坐下,将冰魄珠放在桌上:"凤凛前辈临终前让我们带着这个来找您。"
风霄看到宝珠,眼中闪过一丝哀伤:"老友啊...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..."他轻抚宝珠,裂纹竟然愈合了些许,"你们来此,是为了天枢镜碎片和星尊遗骸吧?"
程云心头一跳:"您怎么知道?"
"星月同现,血月将临。"风霄倒了三杯茶,"三千年前的预言正在应验。喝吧,这是'清心茶',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血月躁动。"
茶水入喉,程云顿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,右眼的灼痛感大为缓解。洛清玥喝下后,眉心的冰晶花也收缩了一圈,气色好了许多。
"凤凛有没有告诉你,冰魄珠的真正用途?"风霄突然问。
程云摇头:"他只说这是稳定天枢镜的关键。"
"只对了一半。"风霄轻笑,"冰魄珠与炎心玉本是一对,合称'阴阳镜心',是天枢镜的核心部件。当年星尊将它们分别交给冰凤族和青鸾族保管,就是为了今日。"
他起身走向大树:"跟我来。"
树身自动分开,露出向下的阶梯。众人沿阶而下,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。洞中央是一座赤红色祭坛,上面悬浮着一条晶莹剔透的腿骨和一块残缺铜镜——正是星尊腿骨和第三块天枢镜碎片!
"星尊左腿承载着'踏破虚空'的传承。"风霄解释道,"而这块镜片,则蕴含着'镜反'神通。"
程云刚要上前,风霄却拦住他:"别急,取镜前你必须通过考验。焚天谷的规矩与玄冰原不同——我们需要确认,你是否值得托付。"
"什么考验?"
风霄指向祭坛旁的一池岩浆:"跳进去,坚持一炷香。若不死,便有资格。"
洛清玥脸色大变:"这不可能!就算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触碰地心炎!"
程云却盯着那池岩浆,右眼的血月印记微微跳动。通过它,程云隐约感知到岩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与冰魄珠共鸣...
"我接受。"他脱去外袍,只留贴身软甲,"但请前辈照顾我的同伴。"
风霄点头:"有胆识。不过别担心,我会传你'星火淬体术',这是星尊当年留下的秘法,能助你暂时抵御地心炎。"
一段复杂口诀传入程云脑海。他盘膝而坐,按照指引运转星辰之力。奇妙的是,左臂的星光纹路与丹田处的三钥阵图同时亮起,在体表形成一层淡金色光膜。
"记住,地心炎最可怕的不是高温,而是它直接灼烧灵魂的能力。"风霄严肃道,"守住灵台一点清明,其他任由它烧!"
程云深吸一口气,纵身跃入岩浆池!
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。即便有星火淬体术保护,程云仍感觉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、焚烧。更可怕的是,一股诡异的火焰直接侵入识海,开始灼烧他的记忆与情感!
「放弃吧...成为我的容器...你将不再痛苦...」血月主宰的低语趁机响起。
程云咬紧牙关,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。他想起父亲程岳的牺牲,想起白枫和赵寒的舍命相护,想起洛清玥一次次为他稳定心神...这些记忆如灯塔般在识海风暴中屹立不倒。
突然,岩浆深处飞出一块赤红玉石,正是风霄提到的"炎心玉"!它与冰魄珠相互吸引,自动飞到程云胸前,冷热交替间形成完美平衡。
痛苦瞬间减轻大半。程云福至心灵,将两宝同时按在天枢镜印记上。三物融合的刹那,一股清凉能量流遍全身,竟将地心炎的力量转化为淬体助力!
一炷香后,程云从岩浆中跃出,体表金光流转,气势比之前强横数倍。最神奇的是,右眼的血月印记被暂时压制回瞳孔大小,周围还多了一圈金色纹路束缚。
"好!"风霄抚掌大笑,"星尊果然没看错人!"
程云顾不上庆祝,第一时间看向洛清玥:"你怎么样?"
洛清玥却呆呆地望着他:"你的眼睛..."
风霄递来一面铜镜。程云这才发现,自己的右眼不再是纯粹的血红色,而是变成了金红交织的奇异瞳色,瞳孔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星月图案旋转。
"天枢镜与阴阳镜心初步融合的效果。"风霄解释道,"现在你应该能使用'镜反'神通了。"
果然,程云心念一动,面前就浮现出一面虚幻铜镜。按照风霄的指导,他尝试将一缕星辰之力射向镜面——能量竟被完美反弹回来!
"实战中,这招能反弹敌人三成左右的攻击。"风霄说,"随着集齐更多镜片,比例会提高。"
程云恭敬行礼:"多谢前辈指点。"
"别急着谢。"风霄神色突然严肃,"你们来时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。"
他挥手打出一道火光,空中浮现出焚天谷外的景象——十几个血月卫正在搜寻入口,而半空中,大巡天使莫九幽负手而立,银黑色的眼眸冷冷扫视着每一寸土地。
"莫九幽!"程云心头一紧,"他怎么找到这里的?"
"血月印记。"风霄指了指程云的右眼,"那东西就像灯塔,时刻为血月主宰指引方向。幸好天枢镜和阴阳镜心暂时压制了它,否则你们根本到不了这里。"
洛清玥突然咳嗽起来,眉心的冰晶花又开始扩散。程云连忙将冰魄珠放在她额前,却收效甚微。
"月殒之术的反噬...普通方法没用。"风霄检查后摇头,"不过..."
他让程云将星尊腿骨放在洛清玥身旁。腿骨自动释放出柔和星光,与洛清玥体内的月尊意识产生共鸣。更神奇的是,程云左臂的星光纹路也亮了起来,三者之间形成能量循环。
"星月本是一体。"风霄意味深长地说,"当年星尊与月尊创造'星月同辉'时,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。"
在星光滋养下,洛清玥的冰裂纹渐渐稳定。风霄趁机传授程云一套"星月导引术",让他能帮助洛清玥平衡体内两股相冲的力量。
夜深人静时,风霄带二人来到一处隐秘温泉。"地心炎与寒泉交汇处,对你们的伤势都有好处。"
温泉雾气氤氲,程云和洛清玥各坐一端,默默运功疗伤。透过水雾,程云看到洛清玥眉心的冰晶花在水中缓缓旋转,美得惊心动魄。
"看什么?"洛清玥察觉他的目光,却没有往日那种冷冽。
"想起你第一次帮我稳定血月印记的样子。"程云轻笑,"那时候你可凶了。"
洛清玥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:"谁让你像个疯子一样往断魂崖下跳?"
两人相视一笑,星月契约自动激活,金银双色光芒在水中交织,形成一幅美丽的星月图。
"其实...在成为月尊传人前,我只是个普通农家女。"洛清玥突然轻声道,"那年大旱,全村人都快饿死了。月尊大人路过,说我有资质,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..."
程云静静地听她讲述往事,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坚强女子背后的脆弱。他也分享了自己的童年记忆——在青岚宗被嘲笑为"废材"的日子,偷偷研究上古符文的执着,还有父亲程岳那些看似严厉实则充满关爱的教导。
"程岳前辈...是个伟大的人。"洛清玥轻声道,"他明知保护你会有什么后果,却义无反顾。"
温泉氤氲,两颗心在星空下前所未有地贴近。就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刻,天枢镜突然自动激活,镜面浮现出焚天谷外的恐怖景象——
莫九幽找到了入口,正带领血月卫强攻大阵!更可怕的是,他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着的黑色心脏,每次跳动都引发大阵剧烈震颤!
"不好!"程云跃出温泉,"是'破界魔心'!能腐蚀任何阵法!"
二人匆忙穿戴整齐,找到风霄时,青鸾族已经全族备战。风霄面色凝重:"大阵最多再撑半个时辰。你们带着星尊腿骨和镜片从后山密道走!"
"不行!"程云断然拒绝,"我们不能连累青鸾族!"
风霄大笑:"小子,你以为我们青鸾族是吃素的?"他周身突然燃起冲天烈焰,"三千年前我们就是星尊最忠诚的盟友,今日正好让天外天见识见识!"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谷口传来,大阵被撕开一道口子!风霄不再多言,化作一道火光冲向战场。程云咬牙背起洛清玥,按照指引向后山密道奔去。
刚出绿洲,一道银黑色身影就拦在前方——是莫九幽!他半边身体还带着冰封痕迹,显然刚从玄冰原的战斗中恢复不久。
"跑得掉吗?"莫九幽冷笑,抬手就是一道死亡光束。
程云本能地施展"镜反",天枢镜虚影浮现,竟将这道攻击反弹回去!莫九幽显然没料到这招,仓促闪避仍被擦伤肩膀,银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,腐蚀出深深坑洞。
"天枢镜?!"莫九幽眼中闪过一丝忌惮,"看来更不能留你了!"
他双手结印,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银黑色法相,威压之强让程云膝盖发软。就在这生死关头,风霄突然从天而降,浑身浴火地撞向莫九幽!
"走!记住下一站——幽冥海!"
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,程云抱着洛清玥冲入密道。最后回头一眼,他看到整个焚天谷都化作了火海,风霄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,而莫九幽的怒吼响彻云霄...
密道尽头是一片荒原。程云跪倒在地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短短一个月内,他失去了父亲、师父、多位同伴,现在又连累了冰凤族和青鸾族...
"这不是结束。"洛清玥轻抚他的肩膀,"只要我们还活着,就有希望。"
程云深吸一口气,看向远方。天枢镜显示的下一个碎片在幽冥海,那里不仅有第四块天枢镜碎片,还藏着星尊的躯干骨——最重要的部分!
而天空中的八轮血月,此刻已经完全重叠,只剩最后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缝隙。血月主宰降临的时刻,即将到来...…
冰火淬炼镜心融,
星月交织暗夜明。
纵使前路多艰险,
不斩血月誓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