茎叶上的绒毛在光中清晰可见。死亡与光线奇异地交织在一起,
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、残破的美。它不再是单纯的衰败,而像一种仪式,
一种在毁灭中完成的、沉默的献祭。我看了很久,才放下照片,拿起那张厚纸展开。
上面是他写的字,不多。“晓漫:展信安。不知你如何收到这封信,
但愿它没有打扰你此刻的平静,我试过其他方式,但它们似乎都配不上与你告别。苏娜和我,
分开了,在摄影展之后。那场展览很成功,但站在那些被赞誉的照片前,我只感到空洞。
它们记录的都是别人的故事,别人的光影,而我自己的,却一片狼藉。
我常常想起那个废弃的铁道边,你对我说起外婆家的井,那时我以为,
我们找到了对抗虚无的同盟,现在我才明白,我或许只是被你那口深井里的黑暗所吸引,
却无力承担随之而来的全部。我选择了逃避,用最懦弱的方式,我知道,
‘冷静一下’——那是世界上最混账的托词。后来我洗出了这张照片,是那晚聚会时,
在你注意到那盆花之前,我无意间拍下的,现在再看,它好像预言了我们的一切。
开始就是结束,吸引源于毁灭,我们都在对方身上,看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阴影部分。
我最终,也成了你生命中的一道阴影吧,就像你同样存在于我的黑暗中,无法驱散,
无法磨灭。不必回信,也无处可回。只是告诉你,我记得。祝好。沈墨”没有日期,
没有落款地址,像一段飘浮在时空中的独白。我一字一句地读完,没有流泪,也没有激动,
心中是一片浩渺的、风平浪静的海。他说得对,他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道阴影,而林浩,苏娜,
那段混乱的过往,都成了构成我这片深海的不同层次的暗色。他记得,我也记得,但这记得,
不再带有温度,也不再引发疼痛。它只是存在着,像山的存在,像江水的流淌,
成了我生命背景的一部分。我没有回信,将信纸和照片重新折好,放回信封,
然后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,和那本未看完的小说放在一起,像一个仪式,将过去正式封存...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