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青时终于明白了世态炎凉这四字如何写。舅母对她的不喜直接放在了明面上。
梅青时是江容善未足月便生下的孩子,她打从娘胎出来便带着弱症。往日在父母身边,
在外祖母膝下被养的好便也看不出什么。只是舅母当家之后,一切便变了。
人外舅母依旧对她可亲,人后却不尽然。克扣梅青时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常事。舅舅虽和善,
但男子不管内宅事。一边是外甥女一边是妻子孩子。孰轻孰重一眼便知。
在江家梅青时渐渐有了寄人篱下之感。无人依靠无人撑腰,
她即便难过也只能继续这寄人篱下的生活。日子过的捉襟见肘,
最难的时候她连吃药的银钱也没有,索性自己绣些帕子,
配些香料叫凝春悄悄拿出去换钱这才勉强活了过来。她本盼望着自己及笄之后寻户人家嫁了,
好脱离这江府。不曾想,舅母却连她的婚事也算计。不等她及笄,便替她相看了一户人家。
那人同样是姑苏富户,家中生意比之江家只大不小。两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,
可那同梅青时相看之人的年岁却足足比她大了二十余岁。这年纪做她爹都绰绰有余。
舅母却想将她嫁过去。梅青时绝望之际才终于想起来娘亲弥留时所言。
她不想做江家生意的垫脚石,重新翻找出江容善当初留下的信物,
带着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千里迢迢来了上京。却不想十几载光阴过,
梅令早在五年前便去世了。现在梅府当家的是梅云中的亲弟弟,梅家四郎梅云临。
看了她拿出来的证物,梅老太太也就是她的血缘上的祖母做主留下了她。梅青时后来回想,
或许在梅家待的那两年最眷顾她的便是这个老太太了吧。来上京投奔梅家本是无奈之举。
她不求荣华富贵,但求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。也如她所愿,梅家众人虽不喜瞧不上她,
但到底不曾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于她。她也知足,
只盼及笄之后自己能寻的一门尚且合适的亲事。却不想中间出了这么一趟事。
离山行宫她本是去不得的。但却不知怎的,
向来冷待于她的四伯母竟一反常...